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泣血心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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泣血心聲

化星將九重天的黑壓之力徹底吸收,額間魔丹流淌著恢弘魔力;腹部混合的神丹,也依舊存在。

神力和魔力在體內並存,並未相沖。也是,她生來就一半是魔魂,一半是神魂。

因此,化星神識依舊清明,眼白也恢覆正常。只有眼眸黑黝,閃亮著滲人的光芒,目光所及之處,連空氣都被扭曲。

九重天因為沒了黑壓之力,而變得敞亮起來。敞亮的四周,能清楚地看見星宿大陣,網絡了整個九重天,並依稀可見陣法紋路,綿延出了九重天外。

而從上古到如今,能布下如此大陣之人,就只有上古的烈陽神尊了。現在,星宿大陣的陣法走位,正在有序的進入啟陣程序中。

她也聽見了那聲鏗鏘有力的號令聲。

化星左手手握神劍,刺啦一聲,深深劃破右手手心,血液順劍而淌。化星趕緊用血液在神劍陰合的劍身上,畫符咒:“以吾血,記吾生,喚吾憶!”

畫完符咒,化星以神力快速修覆掌心劃傷,並擦拭掉神劍陰合的血跡。嘴角冷笑駭人:烈陽,我要生生世世記住此生過往,哪怕輪回,也不讓自己忘記。因為,我要和你拼命!生生世世,不死不休,直到滅了你!

化星做好生死較量的準備,順著那號令聲而去,果然看見了熟悉又憎恨的臉。

“你終於肯取下發帶了。”烈陽沒了上次的怒意,語氣平和近乎分別後,再遇見的朋友一樣。

化星也很平靜,只是平靜中,帶著濃厚的冷意決然:“是啊,因為我要看著你慘死。”

“還是不要了,我怕你會哭。”

“我為你哭?憑什麽?憑你化身公子鴻那般愛我,又化身冰辭掌門,那般棄我?憑你讓贏封和笛果,將愛我、護我的棣偉,害到魂飛魄散?憑你命令我的阿木,去封印我的父君?憑你是烈陽神尊,而讓阿木做了那麽多她不願意的事?”

烈陽聽著,無奈地笑了。

化星不再廢話,騰起神劍陰合,朝著烈陽襲擊而去。然而,她的劍停在了烈陽的鼻尖前,她也渾身無法動彈,怎麽會這樣?

烈陽解釋:“不管你是魔是神,都離不開這副身體。”

“你在我身體裏做了什麽手腳?”

烈陽將她的劍取下,隨手一扔,反正劍上的符咒,不是什麽好東西。又將化星舉劍的手收攏,將她整個人攔腰抱起,騰飛出九重天。

“放開我,你耍了什麽手段?”

“沒有耍手段,只是物歸原主了而已。”

化星掙紮無果,心裏連同被他抱著,也是一種屈辱:“我什麽時候收你東西了?需要你物歸原主?”

“我用沈仙兒布陣,將你從結魄城引路回來的同時,在沈仙兒的魂體上,下了一道仆諾咒。當你進入這方天地的結界時,沈仙兒因陣破,而魂飛魄散,她破散的魂體和咒語,自然就魂歸於你了,你當時應該有感受到身體的異常才對。”

化星仔細回想,剛進入這方結界時候的瞬間,魂體的確像是被附著了東西,可:“我當時就內查體內,並未發現異常,沈仙兒魂魄那般具有侵蝕性,我不可能察覺不了?”

“因為我磨滅了她的侵蝕性,損了她的心智。一個沒有了黑壓魔力和心智的魂體,只是單純的魔魂,如剛出生的時候,是沒有半點攻擊性的。而你的神魂,本就因分離,身為魔魂的她,而缺失。她回歸於你,你的魂體自然就極速融合了,所以你察覺不了也正常,畢竟融合的時間,應是極其短暫的。若是沒有那股魔魂,你也不能吸盡整個九重天的黑壓之力。”

化星冷哼,她真沒有想到,烈陽竟然會這般對沈仙兒,沈仙兒可是曾被他用命護著的人。面對如此薄情寡義之人,化星半句都不願意多言,只趕緊想辦法去除仆諾咒才好,不然,就得為奴為婢。還是給如此薄情寡義的仇人為奴為婢。

烈陽感受到,她魂體上仆諾咒的大力波動,他渾厚神力傳達於咒上,化星瞬間感覺身體為之一震。就像她身處寺廟的巨大洪鐘下,此時剛好被人狠狠敲了一下洪鐘,巨大鐘聲將她整個人一震,麻了,但不疼,腦袋都是嗡嗡的。

“烈陽!”

“在的。”

化星嗡鳴聲過後:“有本事,跟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場,咱們有怨報怨,有仇報仇。”

“有本事,你先解開仆諾咒。”

化星內心沸騰:說話要講道理!她剛剛只是嘗試解咒,還沒起步,就被震麻了。怎麽解?給她機會解了嗎?

烈陽沒有聽見聲音,低頭看了一眼,就看見了一雙氣鼓鼓地眼睛,眼睛晶亮,但恨意也十分明顯。她給他可愛又驚艷的感覺,還沒有停頓一秒,就被她眼裏的恨意取代,瞬間覺得心涼。也就沒有心思抱著她飛了,因為她根本沒有和自己一樣,享受這在一起的時光。

既然如此,他帶著化星直接瞬移到了目的地,並將化星放下。他自己則開始以神力,檢測地面陣法紋路。

這裏暗沈,但化星還是看見了地面的陣法紋路,蔓延到了看不見的深處。而紋路的走位,竟然和星宿大陣的走位,完全相反:“這是什麽陣法?”

“我新研制的,不如你給取個名。”

化星擡頭不再看地面,他的一切,她都不想涉及。她擡頭看向的四周,怎麽晦暗得像是冥界呢:“這是哪兒?”

“冥界最底層。”

“十八層地獄?!”

“十八層地獄的底下。”

“那是哪裏?”

“冥界結界的最底層處,也是這世界的最底層處。”

化星掙紮著動彈,直覺烈陽要幹的事,少不了自己,也決不是自己願意的事,否則他不會只字不提,還這般限制自己行動:“你處心積慮給我下仆諾咒,你到底想幹什麽?”

烈陽沒有回答化星,正在對檢測進行收尾:“第一千零八次檢測,檢測沒有問題,只是這陣法,和星宿大陣一樣,從未啟用過,一旦啟動,你不管遇到什麽,都不要害怕,安心待著就好。”

化星感到莫名的恐懼:“你究竟要幹什麽?”

“別害怕,”烈陽說著,拿出一個陣盤,將陣盤放在陣眼處:“我們還缺一場儀式。”

“什麽儀式,獻陣儀式嗎?”

“我怎會拿你獻陣?”說著又來抱化星,化星渾身上下,也就眼睛和嘴巴能掙紮:“別碰我!放開我!”

烈陽完全不理睬,對著虛空以神力發出渾厚一聲:“陣,啟!”

化星被烈陽抱到了陣盤裏,陣盤裏竟然是一間奢華的婚房,大紅的喜子和綢緞紅紗,鋪的滿墻都是,地毯都是紅色的。

但,沒有婚床。卻有一張又大又圓的坐臺,坐臺上綿軟鮮紅,臺子周邊鑲嵌著結婚用的大紅花,不是一朵,是好多好多朵,將臺子一圈都圍滿了。

化星楞了好久好久。

烈陽將化星放在坐臺上,和他以打坐的姿勢對坐著。不知何時,他換上了紅色的喜服。

化星此時,才餘光瞟見自己的衣衫,也變成了大紅的喜服。瞬間心裏騰出一萬個問號:別人結婚只有一朵大紅花,他這裏有好多好多朵;別人新婚是在大紅的婚床上,他是在大紅的練功坐臺上。這是結婚的新型儀式?還是練功的新型儀式?不對,修煉需要儀式?

烈陽拿出一枚晶瑩透明的水晶珠子,有拳頭大小,被他放在大紅色的錦盒裏,稱得水晶珠透紅而盈潤:“這是聘禮。”

“聘禮?搞清楚,我是要殺你的!我嫁給你?我傻啊,讓自己當寡婦!”

“那你不殺我,就不用當寡婦了。”

“想得美,當寡婦,也得殺了你!”

話題成功被烈陽繞回來:“所以,你是答應嫁給我了。”

“我,”化星後知後覺:“沒有!”

可烈陽沒有時間,再和她如此打情罵俏了:“星兒,外面陣法正在進入啟動的過程中,我們時間不多,你執意不肯聽我解釋?”

化星沈默的閉上眼睛,如果能動,她會把頭轉過去360度,以表示抗議。

烈陽:“就算你不想聽,我也想解開你的心結。”

“我沒有不想聽!只是能聽到什麽?哪一樁,哪一件,不是我親身經歷和親眼看見?從公子鴻到冰辭,再到烈陽;妖族、父君、棣偉、阿木,不都是你操控了他們的結局?所以,我不需要你解開我的心結,有這個心結在,我還能和你不死不休!”

聰明如烈陽,欣然地笑了:“你不願意見我,便蒙著發帶;刺我只刺了腹部,沒有刺心口要害;你有心結,卻不願意解開;原來不僅僅是因為你心軟,而是因為我是烈陽,不可能和柔陰有結果的烈陽。所以一旦解開心結,你就必須接受這個事實,也就和我沒有了牽扯,你便只能將我放下。而留有心結,你還能將我放在心上來回的質疑和思考。星兒,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思念。”

“不是,不是,才不是!”

“為什麽反應這麽激烈?因為你在口是心非啊星兒,如果我告訴你,我過不了多久,就會魂飛魄散,消失於天地間,再也找不回的那種,你還會這般嗎?”

“這世間誰能殺得了你,你休要騙我!我已經準備好生生世世殺你了,你別想說這個誆我。”

烈陽將自己的指尖血,滴入水晶珠裏:“星兒,我曾和你說,金韌如果不可恨,那麽你就更不應該恨我。因為金韌至純至善的愛柔陰,根本沒有想過僭越,可他還是犯下了錯。愛,本身沒有錯,錯的是金韌明知道不能愛,卻沒將不能愛的危險解決掉。”

烈陽終於看見化星睜開了眼睛,只是,她眼眸盈潤了淚光,原來自己在她心裏,是這般一提及,就崩潰的存在。她的愛意竟這般深,自然心結,也就十分深沈:“而烈陽愛化星,不僅至純至善,還一直在努力解決,我們之間存在的不可能,所以我更不可恨。”

“你哪裏至純至善啦?你有那麽多的欺騙和背叛!”

“星兒說的欺騙,我懂。趙歸鴻最開始的確是一縷,我留給沈仙兒凈化魔魂的存在。可是當知曉沈仙兒,將你牽引到了趙歸鴻的身邊後,我便將自己的魂魄和意識,通過血脈封印在了趙歸鴻的身體裏。所以一開始,出現在你面前的趙歸鴻,就是我自己,是被我自己封印了神魂,又失去了過往的全新自己。因為我當時,只想將自己烈陽的身份忘卻,和你以一個凡人的身份,在一起。”

“你覺得我會信嗎?我們在公子鴻之前,可是毫無交集的。那你為什麽要和我在一起?是因為,你把我當做柔陰的替身?因為你愛柔陰,對嗎?”

“星兒,你明知我和柔陰是不可能的。而且,我們又怎會毫無交集呢?你在空層裏,唯一的朋友,你還記得嗎?”

空層對化星來說,已經是非常久遠的記憶,但在那成長的過程中,確有一位難忘的朋友,但那是一只鳥。

“星兒,我就是那只,經常被你抱著的小朱璐鳥。”

“你?”化星震驚之情,溢於言表。她可是經常說,要拔小朱璐的鳥毛,要抱著小朱璐睡覺的。

“星兒,時隔這麽多年,你才知道,我就是你認識的第一人。你也此時,才為你當初說過的話臉紅。而我,早在當初就已經因你的話,悸動而向往。所以,我才會默認沈仙兒將你引向公子鴻,因為我能順勢化身成趙歸鴻,和你在一起。”

化星臉紅過後,杏眼圓睜,嘴巴微張,極其認真地凝視著烈陽,怎麽看,也看不出小朱璐的影子:“哼,我才不會再輕易相信你。”

烈陽微不可察地笑了:“若不是我將神魂和意識,都封印在趙歸鴻身上,沈仙兒怎麽可能乘機弄出那麽多的事?但能讓自己成為趙歸鴻,和你有一段過往,我依舊不後悔。而且,你在身死的趙歸鴻身上,看見的封印,就是我化身成趙歸鴻,而將自己神魂和意識都封閉的封印。所以你身邊的公子鴻,真的就是整個我。”

“你胡說!你還要騙我!若神魂和意識都封印在公子鴻身上,那公子鴻徹底死去而導致封印散掉時,你的神魂和意識,就應該回歸你化身的冰辭體內。那麽之後的冰辭,就是完整的你!可你,鎖住我記憶,將我封印在湖底一年多;你為救戰王要放幹我的血!為保沈仙兒,明知我沒有殺戰王,而依舊拿我頂罪!為了放我的血滋養沈仙兒,將我困在雪山!你加固沈仙兒魂魄,卻將我的魂體,從我身體裏狠命拽出!你在沈仙兒身上結了生死封印,拿命護她,卻在雪山上,一掌幾乎將我打得魂飛魄散,神身壞死!我魂魄那般不穩到要離散的地步,你竟將我的魂魄,徹底扔出了這方結界!還將我殘破不堪的身體,輕而易舉就給了棣偉!沒有半分在意!”

化星淚如雨下,心裏的恨意和憋屈,全部沖擊而出:“而我,因為無法接受公子鴻的死,恨上了戰王,刺了戰王肩胛骨一劍;我甚至在湖底被你鎖住記憶的時候,還能有片刻本能地想起公子鴻;當記憶因戰王飛升,而解封的時候,我再次恨上了戰王;我為了戰王能成神將公子鴻還給我,我又不得不強迫自己,忍下了所有的恨意;結果,戰王死了,公子鴻回來的希望再度破滅,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絕望嗎?!我甚至明知道沈仙兒不可信,可是我還是選擇相信她的話,連一絲可能也不願放棄,果斷去冥界找公子鴻,我差一點就在冥界魂飛魄散了,差一點!因為贏煌和閻王需要我這個神魂,才用極其多的縛魂纏絲穩住我的神魂,當時他們倆跟我說,我有心魔,我是不信的。可後來你一個咒語,就讓我心智錯亂到透過你的面紗,竟看見了我想要再見到的公子鴻。我當時就意識到自己為了公子鴻,入了心魔!從此,我再不敢想起公子鴻,也不敢承認和提及半點心魔的事。可是,當你將柔陰神丹給我,讓我看見冰辭面紗掉落而露出來的臉時,發現那個為救戰王,為了沈仙兒,而百般冤屈苛待我的冰辭掌門,竟然是讓我思狂到入了心魔的公子鴻!”

化星渾身魔力瘋狂散射出體內,四周的紅綢都翻飛起來,可見內心之洶湧:“你知道那一刻,我有多恨?有多絕望!你現在三言兩語,就想我相信你的話,你還覺得可能嗎?!”

烈陽竟不知道他們之間的誤會,如此深,難怪她會用神劍陰合,毫不留情地刺穿他的腹部,還那麽決絕地離開:“對不起,星兒。”

“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!我說過,你的任何給予,我都不再需要!不需要你解開心結!不需要你對過往解釋!我在結魄城六百多年,修煉的不僅僅只有魂力,還有定力,定住自己思緒,將你這心魔,牢牢壓死在心底,不準想起你片刻!可你,一而再,再而三出現在我面前,讓我不得不想起過往,想起公子鴻的好,又想起冰辭掌門對我的絕情,我的腦子在公子鴻和冰辭掌門之間,都要炸掉了!更讓我絕望的是,不管我是想把你當做我愛的公子鴻,還是把你當做冰辭掌門殺掉,都沒有用!因為最終你卻是,天道不允許和柔陰在一起的烈陽,而我卻是柔陰的轉世!我真恨不得自己不是蒙住眼睛,而是真的瞎了,再也不見你!甚至希望自己聽不到你說話!你說你的對不起,於我有什麽用!你的三重身份,將我徹底折磨瘋了!愛而不得,恨得要死!”

烈陽眼眶氤氳,呢喃:“愛而不得,恨得要死?我對你,原也是如此。只是我恨你不愛我,我竟錯得如此離譜。”

《星辭躍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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